【双黑太中】太宰语
*是十五岁的甜美双黑
*一个略有口是心非的太宰先生
——
太宰治任务结束后，跟着广津柳浪正往回走，却听见了背后嚣张的声音。那是少年还未完全褪去变声期干扰的脆声，却从声线里头自然而然酝酿出横行霸道来，直让他站住了脚步。
太宰治回头，只看见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孩儿，眉清目秀却眉眼嚣张得很，就站在他的面前。他骄傲地昂着脑袋，像一只在雌鸟面前努力挺起胸脯的灰麻雀。
“你们就是黑手党吗？”这个少年问道，他的声音尚且稚嫩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，是让人听了会眼前一亮的质感。
太宰治眨了眨眼睛，不但不害怕，反而觉得眼前这个孩子让人想亲近。说不上为什么，也许是孩子对于新事物的敏锐和无处言说的直觉，能够敏感地分明出那些人是无可救药的坏人，而哪些人是值得交往一生的伙伴。太宰治敢发誓，在他生命过去的十五年里，这是第一个能让他觉得比自杀还会有意思的人。
太宰治年纪小，却早已知道为人处世的道理，知道打人先打狗，夸人先夸脸。
于是他张了嘴，想对这个与他相仿的小孩儿说一句夸奖的话，来套个近乎。
中原中也看着自己敌对方的太宰治，对自己露出了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出来。
然后他听见他太宰治的声音落了下来——
“你长得可真像一只狗。”
——
太宰语
——
太宰治这个人，过早学会了八面玲珑，小小年纪却圆滑得跟人精似的，操着一口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，连正儿八经的大人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，更不要提同龄人了。
可是纵使这般，太宰治却也有自己的苦恼——
——他面对中原中也的时候，从来都不能好好说话。
不是说不出话，而是说不出好话来。就譬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太宰治心里想的是中原中也漂亮的蓝眼睛和独特的枫色头发，正想夸赞一番套个近乎，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对对方的人身攻击，并且当场就被中原中也以极其小肚鸡肠的报复方式狂揍了一顿，整个人都差点镶嵌在建筑里头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，太宰治自己也很苦恼。即便是面对着什么阿猫阿狗，太宰治都能把对方夸上天来，不知为何，一到中原中也面前，太宰治的话就阴阳怪气了起来，能把中原中也从头到脚黑得一无是处。往往最后总是以中原中也暴怒、太宰治被追着打作为结局。也亏得中原中也心大不记仇，揍完就等于结案，下次见面还是一样能勾肩搭背嘻嘻哈哈，要不然这朋友压根儿没法做了。
太宰治自己管自己这种行为叫做“太宰治对中原中也语言”，隶属于口是心非语系的一支，以尖酸刻薄见长，在此简称为太宰语。
太宰语完全属于太宰治不可控的范围之内，遇到中原中也自动触发，没有冷却时间，叠加恶语相加简直能构成人身攻击。虽然太宰治原本待人处事就刻薄，但是好歹面对别人的时候总能圆滑地演上一场戏，唯独遇上了中原中也，直接破功，什么话伤人什么话就信手拈来，完全不过脑子的。太宰治也不是没有挣扎过，可是下次见了中原中也，照旧会紧急触发该技能，一句“我来看看今天我的狗狗乖不乖”就脱口而出。后果自不必说，中原中也的拳头比用榔头锤还要痛。
出任务的时候，中原中也总是冲在前头打前锋，从而掩护身后太宰治的行动。中原中也虽然心有不甘，但是每次太宰治让他冲的时候，条件反射去遵循，总比内心的抗拒要来得快一些。他照旧是风里来雨里去，打得脱不开身来。于是每次任务结束的时候，中原中也大汗淋漓气喘吁吁，身上也满是尘土。反而那太宰治，干净整洁得要命，连领带都端端正正的不曾动过位置。太宰治看向一旁擦着脸上灰、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中原中也，心里头就有个地方被轻轻地叩击着。他想说一句“你辛苦啦”，但是一张开嘴——
“中也你现在看上去真像一只土狗。”
中原中也本来还在漫不经心地拍着身上的灰，听到太宰治的话，眼神骤然变得狠戾了起来。太宰治肩膀一僵，不好，他好像生气了。
中原中也的拳头有多硬，整个港口黑手党只有太宰治知道。事后太宰治躺在医务室的床上，直直躺了一周，也看了一周中原中也的臭脸，和中原中也臭着脸送来的饭。
太宰治励志要克服生理障碍，在下次面对中原中也的时候，好好地将一句完整且情真意切的夸奖送出口来。于是下次任务的时候，太宰治难得地换了个作战计划，特地减少了中原中也跑来跑去的工作量，反而换成自己亲自上阵，让中原中也也体会了一回坐办公室的感觉。任务结束之后太宰治与中原中也汇合，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宰治，轻声道：“以后这种苦力还是交给我好了，我比你更适合一点。”
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，估摸着中原中也是自知之前自己下手太重，所以想说些什么来弥补一下。他也知是自己有错在先，清了清嗓子，喜闻乐见一句骚话脱口而出——
“什么时候轮到狗来质疑他主人的决定了。”
话刚一出口太宰治就想打自己的嘴巴子，但是还没来得及让他自己打自己，中原中也黑着脸的拳头就送了过来。自不必说，又是一场鏖战。
此后太宰语更是超出了太宰治的想象，愈发变本加厉了起来。大清早两人在训练场碰头，太宰治本想轻松道一句早安，但是莫名其妙说出口的时候，就变成了“我来这里遛遛狗”。俩人因此打得很凶，连尾崎红叶过来都差点没能劝住。
像这样的事例还真不少。太宰治想说“睡得怎么样？”却变成了“让我看看你的狗窝”，想说“最近怎么样？”却变成了“快来让主人我看看。”到了后面太宰治简直已经麻木了，几乎要放弃和自己这个天赋被动技能做抵抗，转而开始考虑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做一个太宰语翻译机起来。
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看法吗——好想要一只能替换中也的牧羊犬啊。
明天要不要偷偷溜出去玩——狗狗还是要听主人的话嘛。
你要不要这个？我送给你呀？——现在主人要给他的狗送项圈啦！
…
诸如此类数不胜数，最后不是太宰治先崩溃，反而是中原中也先受不了了。
“为什么总是狗啊！”中原中也揪着太宰治的领子，把他抵在墙壁上，眼神恶狠狠的，用无比凶狠的语气质问道。
太宰治转了转眼珠，心里一喜，想着这回，这回一定要好好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来——
“好啊。”太宰治笑着说。
“乖蛞蝓。”
中原中也愣住了。
太宰治微笑中透露着疲惫。
やっぱり無理だ
太宰治对太宰语，第N回合，惨败告终。
——
“中原中也的异能失控了。”
太宰治刚执行单独任务回来，就听见了首领下达的紧急通知。他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任务安排，当机立断转身就前往暂时关押住中原中也禁闭室。
虽然早早就有这样的预感，但是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。太宰治刚走到禁闭室前头，只听见一声轰隆巨响，砾石混合着尘土纷纷扬扬腾了起来，随之映入眼帘的是被开出一个窟窿的禁闭室，而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漫天扬尘中，摇摇晃晃的。他每走一步，都会有墙壁在坍塌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一个极强的重力场给包围了，变得摇摇欲坠起来，并且这个波及的范围还在不断变大。由此可见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中原中也摧毁整个黑手党总部并不在话下。
尘雾逐渐散去，太宰治这才看清楚一步一蹒跚走着的中原中也。此刻的中原中也不似往常，身上遍布着黑色的花纹，嘴里眼里都流淌着黑色的血液，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地上，氤开一个血痕来。他空洞地睁着眼睛，瞳孔里头，与正常状态下装着喜怒哀乐的灵动不一样的，转而带着野兽一般的光。
太宰治站在远处，凝视着他的眼睛，从里面什么都看不到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太宰治突然就很想笑。
“真丑啊。”太宰治说，这次却是由衷而出。
平日里他总能听见有人嚼舌根，说中原中也如何如何凶狠，眼神如何如何吓人。太宰治听到了总是在背地里偷笑，仿佛听见了惊天的笑话。可是在太宰治心中确实是如此，中原中也不仅不凶，反而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，一张娃娃脸上的五官线条不能再柔和了，是属于笑起来还有点可爱的类型，不难想象之前也应该是一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孩儿。
可是此刻他的面部表情几乎是扭曲的，嘴角还带着一点渗人的笑。他脸上的的血已经被重力场影响而变成了血雾，蒸腾在他周围，随着重力场地变化不断地被打散，复而聚合，就像一个濒危的肺痨患者在绝望地喘息。
太宰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眼睁睁地看到了中原中也走到了他的跟前。他看着中原中也无神的双眼，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“把中也还给我吧。”太宰治说，“拜托了。”
太宰治伸出手，抚上了中原中也的脸颊。
他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孩的时候是何等情景。整个人都浸透在黑暗里头的小孩，却能有那样透亮的眼神，在阴暗的角落里依旧能熠熠生辉。不需要任何人的援手，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光源。
当时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，眼前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，仿佛有人在他的眼前旋开了一个按钮，黑白的世界开始分离崩析，五彩斑斓倾泻而入。
此刻应该有人告诉他——
太宰治看着这个小孩儿，毫无自知地就笑了出来。这是他十五年的岁月里头，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——这分明就是一见钟情。
人间失格发动，中原中也身上的黑色的花纹缓缓褪去，眼神也逐渐恢复了原来的神采，变成了生机勃勃却又那样透亮的蓝。中原中也眨眼一恍惚，看清楚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，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，先体力不支晕了过去，直接倒在了太宰治的肩头。
太宰治站在原地没有动弹，不像往常那般把中原中也给推开，反而伸出右手，把中原中也好好地抱在怀里。怀中的青年已经昏迷了过去，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血的痕迹，但是太宰治知道他活着，只要拥抱，就能感觉到生命的鼓动。
太宰治本不喜欢肢体接触，无关性别，任何人的都不喜欢。但是他总觉得，如果对象是中原中也的话，再近一点儿似乎都没有关系。
“你可以休息了。”
太宰治扶着中原中也，轻声道。
“中也。”
即使是天赋被动，也会有失效的一刻。
就譬如此刻，太宰语似乎被排除在任何语系之外了。
——
太宰治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，发现中原中也早就在一旁看他许久了。
先前太宰治虽然顺利阻止了中原中也的异能爆发，但是人间失格完全生效之前，中原中也早就捏住了他的肩膀，直接导致他整个人左肩粉碎性骨折。也不知有什么神仙相助，太宰治硬是面无表情地顺利带着中原中也到了医院，一声疼也没叫。
之后两人便双双入了院。太宰治身子骨弱，养了许久。倒是中原中也，本来伤得最重，但是没过几天就活蹦乱跳了。每天逮着点空，中原中也就会来看看他，每次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。太宰治看在眼里，也不说破，背地里就看着中原中也那点纠结的样子暗自发笑。
但这次似乎不太同，中原中也看到太宰治看过来的目光，虽然略有躲闪的意思，但还是倔强地看了回去。
太宰治看了他一会儿，才慢悠悠地开口：“你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…那个”中原中也犹疑了一会儿，“停止我的异能的，是你吧？”
“是啊。”太宰治觉得此刻的中原中也有趣极了。他歪着头笑眯眯看着中原中也，果不其然，中原中也终于忍不住了，率先别开了视线。
你有什么事吗？太宰治想着，然后开口道：“也就你这个脑子还要问我了。”
中原中也的手猛然握紧成拳，太宰治懒洋洋地看着中原中也，已经做好了被揍的准备了。他都总结出规律了，先是双手握拳，再而是青筋暴起，最后是极其凶狠却不怎么疼的左勾拳——
太宰治闭上了眼睛，默数三二一后，惊奇地发现没有想象中的拳头。他略带惊讶地睁开了眼睛，只看见了中原中也坚定的眼神。
“谢谢你。”中原中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，说道。
“噗嗤。”太宰治笑出声来，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。”
太宰治已经不想管中原中也能不能理解太宰语了，他现在已经陷入了自暴自弃的状态。但是出奇的，这次中原中也没有生气，反而对着他，露出一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来。太宰治还是第一次在中原中也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，不知为何，只觉得心莫名漏跳一拍。他都能感觉心脏撞击肋骨发出的摩擦声，大脑也因为某种该死的激素，使得他骤然呼吸困难了起来。
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，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。
“你过来，我也有话要跟你说。”太宰治对着中原中也招了招手，笑眯眯的。
“什么话？”中原中也问道。
“你靠近一点嘛。”太宰治示意中原中也过来一点，等到中原中也靠近了，他又嫌不够近，伸出还能动弹的右手，就把中原中也强硬地拽了过来。中原中也满脸懵逼，回过神来自己和太宰治已经面对面，是略一低头就会碰到对方额头的距离。
“你闭上眼睛。”太宰治说。
“为什么要闭眼睛说。”中原中也狐疑地说。
“你闭上就是了。”太宰治很是执拗。
中原中也满是不信任地看了太宰治一眼，将信将疑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有什么话需要闭着眼说嘛。”中原中也说。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，却感觉有奇怪的触感掠过自己的嘴唇，软软的，是一种陌生的触感，却让人浑身犹如通了细细密密的电流，变得酥麻了起来。
中原中也一激灵，睁开了眼睛，只看见了太宰治的一个得逞的笑容。太宰治冲他做了一个鬼脸，就把头缩到了被窝里去。中原中也愣了半天，才反应过来方才太宰治做了什么，恼羞成怒之下，伸手就要去掀太宰治的被子。
“你给我出来！”
“你要给我还礼吗？”
“…想得美！”
“略略略，那我不出来。”
“你出来！”
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怎么的，此刻中原中也的力气竟然比不上一个只有一只手能动弹的太宰治，半天都掀不开这被子来。而太宰治则躲在被子里，放声大笑了起来。
所幸人类表达喜爱的方式不止只有语言一种。
有的时候一个吻，往往能解决很多问题。
——END——
当然，十五岁的太宰治，并不知道这就是爱情。
